可毕竟是白天。老四说完来意,阴鸷的面庞透出得色,也不急于一时,撩起她一绺发尾,好整以暇地开口:“别以为大哥会帮你,多掳一个女人来而已,他乐见其成。你自己想想吧……下次,我告诉你去哪儿伺候我。”
他阴阴带笑走了。齐缨立在原地,衣衫凌乱,胸脯起伏迟迟难以平复。她直盯着前方一动不动,指甲深入手心也毫无察觉。
……就凭那句话。她想着,控制不住心底直冲的愤怒。他必须得死了才行吧。
***
然而变故来的很快,任谁都猝不及防。
今天月事走干净了。晚上齐缨换上耿知襄吩咐穿的那身银纱衣,坐在他床上等。这几日她夜里都没能回自己那间屋子,更别提自己的想法有什么进展。
她凝眸盯着被褥,未留意外间有些嘈杂,然后一只火把咔哒一下,撞破了这间屋子的外窗。
惊讶中只看到垂帘忽被火把卷住,齐缨反应慢了半拍地惊叫一声,便听到院子里喊杀声逼近了,吓得她匆忙下床穿鞋,去抓了架窗子的木棍握在胸前。
门撞破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这身纱衣多么可怕。丝丝闪闪的浅银亮泽,柔滑质地垂坠贴身,灯光下透明得跟什么都没穿一样可以一览无余,而纱衣下确实是什么都没穿。
“唷呵,”
一个陌生大汉从着了火的垂帘后步进来,登时一愣,随即双眼放光开始大笑,然后面色一变追将过来,因为齐缨在看到他手上那柄滴着血的铜环大刀时就尖声大叫着,转身往后面的窗子扑过去了。
“小娘皮!”
大汉捞住她纱衣一角,但衣料腻滑没抓住,只看她奔向那头,恼得抬手便劈开了窗框,还是嫌不好跳,便绕过门口要追过去。
四周都是喊杀声,到处都是火,甚至有人在放火箭。官兵么?齐缨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方才那人能是官兵。
她往下山寨的方向急奔,可是身后那个大汉紧追而来的吼声让她顿时魂飞魄散,边跑边惊恐地大叫。
“啊!臭——”
声音戛然而止,齐缨回头一看,见大汉给绊倒摔在地上不动了,正拿着根粗木棒在他身侧喘息的人,正是赵二娘。
“二娘!”齐缨跑回来,激动地抓着她手臂,混乱害怕又兴奋得无以复加。虽然不知道都什么情况,但山寨突然遇袭,这分明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我们趁乱逃下山吧!”
赵二娘衣衫也有些凌乱,一边袖角给火燎黑了,伸手就把她往道旁树后扯。
“你以为下山就是什么好去处?”她风情柔媚的声音此时冰冷狠厉,满是嘲讽,“你还想回家吧?哼。你家里恐怕比这儿还不如。”
齐缨一愣:“怎么会?”
“被掳到匪寨里玩过的女人忽然回来,只会给家族蒙羞,给村子蒙羞。”
怎么可能?她才不信:“你怎么知道?!”
赵二娘轻笑一声:“我怎么不知道。耿知襄还不是寨主的时候,我就在这个寨子里了。我也跑回家过,被我男人厌弃,说我冲撞他刚娶的新妇,不让我儿子看我。村子里把我当做村妓,我娘家都不愿让我多住家门。匪寨里至少原本就是匪徒,能有什么期望。可家里……那可都是亲人呵。”
齐缨听得耳中嗡嗡作响,眼前都白了:“……不会的。”
她想到娘亲,力气找回来了一点儿。不会的,她的家人,她的村子绝不会这样的。
“不会?”赵二娘上下打量她,“瞧瞧你现在这样子。”
齐缨恍惚低头,看到自己纱衣带子已经跑得松开了,衣襟松散开来,借四周跳动的火光,胸乳,腰腹,臀胯,腿,几乎全身都已曲线毕露。
她迅速拢回衣襟,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我先找件衣裳。”
“有敌寨来袭,这会儿只管先保命等着赢家吧,”赵二娘拉她猫下头,以免被道上奔过的人发现,“什么下不下山的,先别让人发现。”
然而她说完就脸色一变窜了出去:“阿花!”
齐缨眼看赵二娘追着她的猫去了,踟蹰一刻,还是瞅准最近一处屋子,要先换身能见人的衣裳。
可她才没奔到,就被人叫住:“齐缨!”
她猛地回头,见到老四在几步开外,一边把刀插回鞘中,一边大步向她走来,眼中映着张狂兴奋的火光,咧开嘴笑得瘆人:“你要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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