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夭回到包厢,梁言已经在敬酒了,被敬酒的对象是上座的一位年长男人,男人话不算多,但举手投足间都有种高位者的风范。
梁言敬了傅鸿江一杯,玻璃小酒盏略低于傅鸿江的那杯,梁言干完一整杯后,客气地请傅叔随意,傅鸿江眯着眼,抿了几口却也是半杯落肚,算是很给梁家这位少东家的面子了。
之后便是梁氏的几位高层轮番敬酒,陆夭屁股刚坐下,梁言就将头扭过来,薄唇微微噙着笑,他笑着问她,怎么去了那么久?
陆夭随便扯了个谎,说她肚子有些疼,梁言便将她杯前的酒倒掉,换成橙汁,橙汁黄橙橙地倒映在高脚杯中,陆夭却一口都没喝。
傅鸿江看到梁言夹菜给陆夭,大概是喝了点酒吧,话也比之前略多了些,难得打趣梁言道,小梁,你女朋友好福气啊!
梁言放下筷子,刚才只顾着交际寒暄,没来得及介绍陆夭,见傅鸿江关注过来,他便把自己倒满了酒的杯子往陆夭手里一塞,小夭,去,敬一下傅叔。
陆夭听到他这话总算是肯抬头看他了,她一张脸被过量的粉底涂得惨白,黑色睫毛膏糊在眼睛上,眼尾拖曳出两道风情万种的红棕色弧线,陆夭其实有一张很清秀的脸,但她偏偏就喜欢这番艳丽姿态。
陆夭看着梁言,梁言笑了笑,但那笑意分明未到眼底,他将那只酒杯塞到她手里后又握着她的手将她拽到傅鸿江的面前,陆夭垂下眼眸,苍蝇腿似的眼睫毛盖住了她眼里所有的情绪,梁言介绍道,傅叔,这我女朋友,陆夭,在琴行教小提琴的。
陆夭知道躲不过去,便举过杯子,在头顶水晶灯下笑得虽有些勉强,但也算半个风情万种,她说,傅市长,我敬您。
陆夭的豪迈姿态反倒是真的愉悦到了傅鸿江,刚问了句小陆的琴一定拉得不错吧,梁言附身对一个手下耳语了几句,手下出去没多久,便取回来了一把崭新的小提琴。
小提琴面板用的是鱼鳞云杉,琴弓又特意选了苏木材质,这把琴是梁言刚请人做好打算送给陆夭的,眼下正好派上了用场。
陆夭刚喝了酒,酒意上头,看到那把递过来的新琴时竟然一下就冷了脸,嘴角也抿成一条紧绷的线。
梁言让她表演最拿手的那首《梁祝》,见她站着不动,梁言又趁人不注意催促了两声,陆夭却将琴又退还给梁言,她冷着脸说我不会。ЯoùЯoùщù.χyⓏ(rourouwu)
梁言收敛了笑意,亦是冷眼瞧着她,没一会,他却是忽然笑出了声,然后他凑到她耳畔,旁人以为是情人间的轻声呢喃,陆夭却听到他寒声道,小夭,你乖一点,千万别让我生气。
说完又将琴递了过去,陆夭被他这么一激,再加上酒精的刺激,竟然一把没接住,那把找人特别定制的新琴便“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这响声落在包厢里迸溅出了一点异样的味道来,陆夭和梁言两两僵持着,谁都没有去捡地上的那把琴。
最后还是傅鸿江打了个圆场,说今天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曲子就索性等改天再听吧。
梁言和几个手下将已经半醉的傅鸿江送到车里,梁氏几个高层也都是人精,一看刚才包厢里的气氛不对,齐齐和梁言道了别,便匆忙逃离了现场。
陆夭还在包厢里,坐在一桌的杯盘狼藉面前,再多再厚的粉底,也掩不去此刻她脸上的狼狈和颓丧,包厢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她听到声响正要抬头,头顶的灯却“啪”得一下全熄灭了,门合上后,她听到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黑暗中她心跳得飞快,正要离开座位,却有一双强有力的手一把将她重新按在了位置上。
然后她听到梁言阴沉沉地说道,小夭,你今天还真是……给我长脸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