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也不要喝酒了。
这是翠丝特醒来后的第一感受。酒精真是太可怕了,居然能让她将伊西多错认成姬翠。
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
翠丝特扶着额头,她这位兄长可不是什么随便的人,想轻易打发掉是不可能的。
至少得给一个说法,她看了眼身旁还没睡醒的伊西多。
这要她怎么给说法啊。
她叹了口气,开始思考直接跑路的可能性。
起身,穿衣,当翠丝特系好腰带的同时,伊西多也醒了。
刚睡醒的他意识还不清晰,总是波澜不惊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迷茫。
他从床上坐起来,被子从肩膀的位置一直掉到腰部以下,堪堪遮住下半身的性器。墨蓝色的发丝凌乱,深邃迷人的五官中罕见的有几分稚气,又很快消失掉,恢复成往日的沉着。
“翠丝特,”他开口了。
刚穿完衣服的少女身体一僵,迟迟没有转身,也就没有看到伊西多的表情。
他的背挺得笔直,层次分明的墨蓝发顶被窗外映射进来的日光照出漂亮的光圈,细碎的刘海浅浅遮住眉目,湛蓝的眸子深沉如海,唇紧紧的抿住。
他有好多话想说,却又什么都没说。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翠丝特的背影,好像在期待什么转机。
只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在想什么呢。
他们…只是兄妹而已。
“昨晚的事,就当做没发生过吧。”
他如此说道。
接下来的时日,翠丝特几乎都在教会度过,伊西多也奔波在外,两人都很默契的给彼此留下空间。
解决了之前堆积的工作,翠丝特又变得悠闲起来,身为骑士团的团长,很多事情她不必亲自动手,吩咐给下面的人就可以。
某种程度来说,这让她工作变得清闲,但另一方面,这也让她和尼古拉斯的相处机会变多了。
天知道这位教宗怎么会这么清闲,几乎每天都能遇见。
他似乎还在生她的气,总是冷着一张脸对她冷嘲热讽,大到工作的拖延,小到他送的胸针没戴,比从前更尖酸刻薄了。
是的,尖酸刻薄。
大概是因为已经睡过他了,翠丝特眼中的尼古拉斯褪下了光环,从冷淡傲慢的教宗冕下变成了尖酸刻薄的小气男人。
也就脸和身体还能看了。
翠丝特这么想着,脸上的表情也十分冷漠。
从前沉溺于肉体的欢愉,并不觉得王都的日子无聊,现在却有些厌烦。
翠丝特看了看教会给出的新的任务清单,最近的异端清缴几乎都只集中在王都周围,少有的需要外出的任务也都是在南北境,这让她想趁机前往月亮湖的打算落空了。
翠丝特揉了揉头,半长不短的金发扎在耳后,颇有几分不羁。
不管了,去哪里都好,她不想在王都面对尼古拉斯那张冷脸了。
她拿笔在北境的任务圈了圈,决定出去透透气。
北境的赛琪高地是帝国的旅游胜地,一年四季都有旅客往来,人员混乱。
翠丝特的任务就是抓捕一位逃亡于此的异端,据说他是同镜朝王室有勾结的异教徒,出卖了许多教廷的信息给镜朝。但雪兰出面质问时,镜朝却咬死了不认,迅速撇清了关系。
这位背叛教会的异端也因此被通缉。
老实说,他藏匿的手段并不高明,翠丝特很容易就找寻到了他的踪迹,让她有点在意的是这位异教徒的行为。
他好像在进行什么古怪的仪式,在高地的深处徘徊着,每一处河流的入口都被他埋下了东西。
翠丝特偷偷挖出了一个,是背部紧贴在一起的男女雕像,脸部模糊看不清模样,衣着似乎是东大陆的风格,透着几分圣洁的气息。
诡异的是,雕像女方的那一面已经被凝成块的血涂满了。
翠丝特拿在手中把玩,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塑像中的人,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
她皱皱眉,收起塑像继续追查逃亡的异端。
他行进的路线弯弯绕绕,好像在刻意避开追踪。当然,翠丝特很确信他没有发现自己的踪迹,这也让她对他的目的更感兴趣了。
接连几日的追踪,就在翠丝特快要丧失耐心的时候,异教徒终于有了新的举动。
他和一个戴着乌鸦面具的黑袍人见面了。
当时月亮高悬,森林寂静,她跟踪了许久的人跪在黑袍人的身前口称吾主。
神情虔诚而狂热。
黑袍人以怪异的呓语回应他的期待。
那绝非人类所能使用的发音,惊悚,诡谲,像是砂纸上有万千只蚁虫在攀爬的沙沙声,一字一句都让翠丝特头晕目眩。
只隐隐听到双生子,祭祀,月亮湖这些词。
到最后结束的时候,她的耳朵和眼睛都在流血,意识变得模糊,翠丝特狠狠地咬了自己一口,拿出一颗耳环状的记录晶石戴上。
这是源自教会的杰作,可以记录她所见所得,并且会在主人死后自动将信息传给教会。
做完这一切,翠丝特松了口气,不可控制的丧失了意识。
浓烈的血腥味吸引了正要离开的黑袍人,他缓缓走向翠丝特的藏身之处。
他的步伐缓慢,黑瞳布满了杀意,却在看见翠丝特的一瞬间变为惊愕。
怎么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