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沉惠出身书香世家,祖上出过历史有名的大文豪。家族历经时代变迁,在近代也顺应潮流进入商界。严苛的家教依然被保留下来,因此他被养成守规矩重道德的性格也不奇怪。
自然,在陆泉眼里,也是变得越来越无聊。现在看着他微红的脸,倒反而松了一口气。
“真的不吃吗?看看这甜而不腻的雪白奶油夹着一层松软的蛋糕,再撒上一层清香扑鼻的抹茶粉,增添了一丝丝苦涩,恰到好处地—”
“我吃—”
温沉惠屈服欲望,泄气地轻瞪她一眼,拿起叉子竖着切下一小块放进嘴里。看着他眉眼都控制不住地雀跃,陆泉既满意又好笑,“好吃吗?”
温沉惠垂着头,眼睛从镜片上面定定地瞅着她,抿着唇咽下,嘟嘟囔囔地终于全面投降,“好吃。”
模样乖巧又可爱,眼神像极了毛茸茸的幼犬,陆泉为之露出灿烂的笑容。他也忍不住在她专注的神情中放松下来,脸颊压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傻瓜,如果你想吃尽可以在外面吃啊,他们又不会随时监督你。”
温沉惠又依依不舍地吃了一口,“因为我做过保证了。”
陆泉无言,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他怎么就这么磨蹭呢?她撕开砂糖包倒进杯子里,一边搅动,一边挑着眉揶揄道:
“哦,我忘了,你不会说谎,说谎多难啊。”
见她又变了心情,温沉惠闷声回道:“是我自己想吃的。”
他等着陆泉的讽刺,却看见她只是低头搅动着咖啡,没有要回话的意思,心里顿时陷入一种莫名空荡。他不喜欢被她无视的感觉,哪怕是不好的反应,他也想要。理智明知道她会生气,他的嘴却还是不听话地张开,孩子般执拗地要伸手拨动火苗。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点小事也要说谎。”
果然,勺子叮的一声碰在杯沿,“你又要教育我了?”
见她果然冷淡下表情,温沉惠心里纷乱地躁动着,慌乱下深压着迷惑的雀跃,习惯性地连声想否认,“不-不是,我只是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这样。”
这样的说法更像在指责她了,他着急地皱起眉头,眼睛无措地乱眨着,“我只是想,也许没有人告诉你这样是不对的,所以才这么说,不是-不是要教育你。”
他压了压嘴唇,镜片下的眼神露出真诚的恳切,鼓起勇气说出那句话:
“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变好。”
他一字一顿地说完,仿佛怕她听漏。
陆泉愣了几秒,接着,她便垂眼兀自笑着向后倒上靠垫。卷翘的睫毛落下两瓣虚影,覆在琢磨不透的迷人笑容上,紧紧地吸引着温沉惠的视线。
嘴里还残留着蛋糕甜蜜微苦的余味,他写不出一笔此刻的心动忐忑。只能傻乎乎地跟着她勾起嘴角,心声不自觉地吐露:“你笑什么?”
陆泉无奈般地摇了摇头,后面案几上的绿植垂了一片长叶在旁边,轻轻地挠着她的脸,很快被她随意地用指尖弹开。
温沉惠的视线也不禁跟着划出一道弧线,又重新落到她身边。
陆泉坐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真不知道林松潜是怎么忍你这么久的,”她张开手掌撑起下巴歪头看他,小指点在眼角,“温沉惠,你嘴可真笨。”
她带着笑意说这句话,简直像在打情骂俏,这个暧昧的念头立即让温沉惠的脸开始发热。连忙掩饰地切下一大块蛋糕塞进嘴巴里。
“好吧,回归正题。我是不会帮你去劝林松潜的。”
“为什么?”温沉惠连忙咽下,惊讶地回问。
陆泉的手指玩着精致的小铁勺,“因为我觉得现在也挺好的,不用相互折磨。”
“即使你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但连个演奏会都是靠你来邀请,你不觉得奇怪吗?明明她才是成年人啊?”
“这能不能说明她根本就没有准备好?”
听到她的话,温沉惠才察觉出不对,慢慢坐直了身体,蛋糕也不吃了,“小姨只说怕林松潜不去,其实她自己也在犹豫吗?”
“所以啊,应该等她有十足的勇气才行,如果重蹈覆辙,林松潜怎么办?”
他焦躁地抬了抬镜框,“真的不能告诉我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陆泉果断摇头,“我承诺过林松潜的。况且替别人保守秘密也算是个美德吧,温老师。”
“别瞎说,”温沉惠瞪她一眼,才别别扭扭地说道:“那你能告诉我,林松潜为什么不亲-信任我吗?”亲近这个字眼太奇怪了,他快速换了一个词。
“说你笨,你就不聪明。”
“如果你是他,有个家庭幸福的表哥,天天用同情关怀的眼神在你面前乱晃,还时不时说些刺激人的关心话,你会开心吗?”
“我没有—”话说一半,温沉惠也没了底气。
“林松潜心眼小得很,自尊心又强,你还姓温,他能对你敞开心扉才是奇迹。”
听到她的话,温沉惠肉眼可见地颓唐起来,似乎多年的努力都变成了负担压在他肩膀上。他小时侯撅着嘴从眼镜下面抹眼泪的样子浮现在陆泉脑海,让她不由怀念地一笑,妥协道:
“你明天有空吗?”
“什么?”
“明天我要和林松潜萧戚去浅杉寺的烟火大会,你要一起去吗?”
“他不和你敞开心扉,你就主动坦诚。好好和他谈一谈,我在旁边帮你,怎么样?”
“真的吗?”
对上他溢满希冀的双眼,陆泉点点头,“当然了,就是别报太大希望。”
知道她在故意泼自己冷水,温沉惠还是感激地说道:“有时间,我可以跟社团请假的。”
“啊,我记得是叫猫头鹰小说社的吧?那今年你也要发表作品喽。”
“是的,”提到这个他又没了精神,“可我还没想好写什么。”
见他主动送上门给自己取笑,陆泉自然不会放过,端起杯子正要放下,坏笑还在唇边酝酿,视线却不经意转过透明的玻璃鱼缸,与水幕那头的人正好视线相触。
金色的小鱼悠悠地飘过,荡起水纹,罗屿丰俊美冷淡的脸也随之轻晃。
他就在前桌,姿态慵懒地靠着沙发,缺少情绪的眼神笔直地透过水的空间,长时间地审视着她。
他在那里多久了?陆泉嘴角的笑顿时僵住——
陆泉和罗屿丰是眼神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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