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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女龙溪-第1章

2024-04-1556
真抱歉,这是我这个月第四次喝醉,也只有这时候我才觉得快乐一点,就连秋风都变的喜人。
就是遗憾,月亮不肯出来看,偏偏我又理解它,我沉默消极,是无人问津的少女,是个不折不扣的怀胎。
万物与我擦肩,天下之大,没人看清我,面色苍白,双眸狭长,灌进去的是春风,吐出来的是凉意。
他们只会说,真是个怪女孩。
有点片面。
或许我真的那么奇怪吗?
不好说。
我从不回头看,又或者是为谁停下脚步,哪怕只是说一句你好再见。
这条路长的很,走了好久都没完,路人行色匆匆,仿佛落叶一般,让风一吹就散。
手。
一双冰凉的手。
抓住我的衣摆。
回头看,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她那样小,瘦骨嶙峋,一张枯瘦的脸。
半身残疾,她在地上跪坐,用手抓住过往的行人,祈求一点施舍。
对望,似是长久,又或是一瞬。
我面无表情的垂眸,双手在兜里掏出大把纸币。
零零碎碎,细数起来应有几百,我不是很在意,通通扔进小乞丐的碗里。
看看天,夜黑的像墨,我走了,几步之后又猛地想起了什么,便倒退回来。
这一次我蹲下身,和女孩不可置信的目光对在一起。
她以为我反悔了,哆哆嗦嗦要把钱还给我,碗里只留下几张青绿色的纸币。
倒是不贪心。
可我没理,伸手到她面前,借着月光才能看清掌心里的东西。
糖。
是一块糖。
给拆开,我自作主张的放进小乞丐手里。
脏兮兮的小手,让这块糖梦幻到离奇。
细想想,其实有关于我的一切都离奇。
我的沉默,我的黑衣,我独来独往的生活,我的孤独和恐惧。
从头到尾我都没有言语,我觉得我像一座山脉,一座沉默的山脉,独吞苦果与秘密,痛哭流涕后仍然屹立。
看着她把糖吃进嘴里我才离开,走时也没回头看,那个脏兮兮的小乞丐到底被谁带了回去。
我是比谁都要清楚的,所以我恨我自己。
总是这样,我无能为力。
我太弱小了,这时候才认清自己,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山脉,其实我是蝼蚁。
喝醉了便做许许多多的梦,梦里杂乱无章又鲜血淋漓,哭声伴随着尖叫,一幕一幕都是我的过去。
是我的前半生,一场荒诞的闹剧。
我的过往不漂亮,聪明一点的话早早忘了才是好的。
但我没有这样做,我为自己做最坏的选择。
一些事情被我反复回忆提起,梦中惊醒,我大汗淋漓。
深夜十二点,又一次的拿起画笔,我没有别的办法,我必须铭记过去。
往下翻,一本两本,画本堆了一抽屉。
打开看,画风从青涩到成熟,本子里从头到尾都是一张相同的脸,十几岁的小女孩隔着生死,在一张薄薄的纸上与我对望。
恍惚间都能看见,那一双泪眼,如珠似玉的小人儿,死的那样不明不白。
红。
眼前是大片的红。
血液总是温热浓稠,伸手去擦,却像流不尽似的,大口大口的涌出。
那时候那么难过,肝肠寸断,声声求着。
别死啊。
小青稞你别死啊。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说的越多就越可笑,盖不住头顶上嘲弄的笑声,仿佛一切都只是个玩笑。
就好像天亮了,睡醒了,小姑娘还是那个小姑娘,会甜甜的喊我姐姐,跟我说早上好。
我也希望是这样。
我多希望是这样…
无能为力,在流逝的生命面前除了喊叫我不知还能做些什么。
闹得久了便有人嫌烦,一脚踢在我的肩头,说死还死的这么麻烦!
我听不见,也无暇去管。
低头看,我的小姑娘正望着我呢。
她像是有话要说,张开嘴却涌出大口大口的鲜血,无数次的染红了脖子上的半片碎玉。
是不甘心的,十指紧握后,青稞看着我留下了她在人间的最后一句:“姐姐,外面的太阳暖和,你要逃出去。”
“我…我不想你也死在这里,活下去好不好啊,把我的那份也算在一起。”
“姐姐…姐姐…我好疼啊…”
到这便没有了,她叫了两声姐姐,然后死不瞑目的咽气。
十几岁的小姑娘,花一样的年纪,躺在冰冷潮湿的水泥地上,成了尸体。
想到这里便没办法继续了,我含了块糖在嘴里,是小姑娘夸过的草莓味。
又甜又腻,可她笑的眼睛都亮了,分一半给我后才说好吃。
姐姐,糖好甜啊。
是啊小青稞,糖好甜啊。
不敢想她,我心里酸涩,一直熬到天亮,莫春秋叫人来接我。
浑浑噩噩的,他不来我都忘了,今天是八月十五,我回莫家的日子。
再不喝那么多的酒了,这么大的事儿都叫我给忘了。
司机老常没见过我,莫家很少有人见过我,等我走到他面前了他才不确定的说:“青…青稞小姐?”
是啊,是我。
青稞死了,我变成青稞。
当初说好的,活着走出去,把一切都忘了,开始新的生活。
说着容易,可我只做到一半就食言了,青稞死了,我根本就没办法开始新的生活。
家里成堆的画本可以证明,从前的一切都在我的血液里刻着。
旁人我管不到,只有青稞,她死在我怀里,告诉我外面的太阳暖和。
那是我的小姑娘,她拿命换我。
我也要为她做点什么。
所以啊,逢人我便说,我是青稞,青稞是我。
倘若这是故事书里的童话集,那么进行到这里完全可以说成是皆大欢喜。
我站在门前,不论真假,这就是众人期盼的结局。
就是可惜,生活才不是童话集。
我在华丽的庄园里,浸了满身凉意。
庄园漂亮,人心隔着肚皮,门推开,屋子里便静了,众人不约而同的回头,千万张不同的面皮。
我一一看过,都会演戏,笑着迎我,说似真似假的漂亮话。
人太多,好些个我不认识的,唯有莫家这几个近亲是我熟悉的。
把卫衣帽子推下去,好方便大家看清我这个假东西。
他们看我,我也向他们看去,一一看过后,我把目光定在了一个女人身上。
一个女人,一个年轻貌美,跟我年纪相仿的女人。
虽然她不认得我,但我认得她,我不但认得她,我还千次万次的在心里把她挫骨扬灰。
我要食她的肉,剥她的皮,用她的鲜血去灌溉园子里盛放的蔷薇。
这女人叫莫青瑜,是青稞的亲姐姐,莫家的长女。
青稞八岁那年跟她一起出去,被她亲手送进了地狱。
那天特别冷,小姑娘和我抱在一起,说起缘由时不停的叹气。
她想不明白。
一直到她死的那天她都想不明白,她至亲至爱的好姐姐为何如此恨她。
是我不好吗?
清晨或是日落,闲暇时间她总是这样问我。
每当这时我便更紧的抱住她,嘴上说着好听的话,心里想把这恶毒的女人千刀万剐。
还没逃出去的时候我就想要杀了她。
这恶毒的女人,我一定会杀了她!
我要拆下她的骨头,亲手拔下她的指甲和头发!!!